爱妾换马
唐代人鲍生,家里巨富,喜欢饮酒,养了很多歌妓。开成初年,他带着一个侍妾走在历阳道中。在定山寺投宿的时候遇到妻弟韦生。韦生落榜而归,骑着一匹骏马。鲍生在院子里摆下酒宴,又让两个丫环弹琴。
酒到深处,停杯去欣赏那匹骏马。鲍生赞不绝口,韦生开玩笑说:“用你的侍妾交换如何?”鲍生非常想要这匹马,一口答应。
正在这时,有两个穿紫袍戴高帽子的人进入寺庙,还带着很多随从。寺院外就是官道,鲍生二人以为是路过的大官,急忙躲入屋里,从门缝偷看。酒席也没来得及收拾。
两个紫衣人相视而笑,说:“这是爱妾换马的宴席。”然后让随从拿出酒对饮。其中一个人胡子很长,他端着酒杯,准备对月作赋。另一人折下一片芭蕉叶记录。长须人吟到:“彼美人兮。如琼之英。此良马兮。负骏之名。将有求于逐日。故何惜乎倾城。”停了一下儿,又接着吟诵:“望新恩。惧非吾偶也。恋旧主。疑借人乘之。香散绿骢。意已忘于鬒发。汗流红颊。爱无异于凝脂。”
另一人边记录边说:“由此可知,事物有兴有废,有人以美女为宝,有人以骏马为贵。”刚说到这里,芭蕉叶就写完了。韦生从箱子里拿出纸来,开门跪献。两个紫衣人吃了一惊,说道:“阴间和阳间道路不同,不要这样!”韦生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,惊问对方是谁,回答说:“我们是谢庄江淹(南朝两个文学家)。”说完不见了。
出自《太平广记》,略有改动。
东流道人
池州东流溪县某村,有几个年轻人在酒店赌博,各自带着二三千钱。他们正带着酒意全神贯注的小赌,进来一个道士。这个道士相貌粗犷,拄着铁拐杖,大刺刺的说:“能让我参加吗?”众人抬头,又互相对视,都不愿意他参加。一个人客气的说:“我们都是同乡百姓,小小的玩一会儿,先生就不要参与了吧!”
道士坚持参加,众人没办法,就同意了。道士坐下,又说:“我忘了带钱,咱们大点赌,最后再结账。如果我输了,肯定一一奉还。”众人杂七杂八的说:“哪有这个道理,一文钱不带,怎么赌?”道士瞪着眼睛说:“你们吆五喝六,就不准我参加?”说着站起来,撸起袖子,准备打架。
青年中有两个人忍不住,又觉得自己人多,大骂起来:“这道士一定是个贼配军。”道士奋力向前,在两人背上各打一拳,二人扑倒气绝,摇晃也没反应。
有人报告里正,其余的人远远围着道士,不让他逃走。又稍稍靠近,想把他抓住。道士拿着铁杖比划说:“靠近的就自取死路!”然后旁若无人地离开。店主人用竹帘子盖上尸体,等候里正来验尸。到了夜里,尸体忽然坐起来。守护的人大叫有鬼,飞速跑开。那两个人说:“我什么时候死了?回来听我细说。”众人围过来,两个人说:“中午时候我们正在赌博,被一个道士邀请去喝酒,喝了二十杯,大醉睡着,现在已经醒了。”众人还是不敢确定他们复活,一起坐到天亮,果然无事。道士再也没出现。
【原文】池州东流县村墟,尝有少年数辈,相聚于酒店赌博,各赍钱二三千,被酒战酣。一道人颜状犷武,策铁柱杖,傲睨其旁,既而曰:“添我一分同戏得乎?”众相视,杂言不可。故应之曰:“乡民小小作剧,不只烦先生。”其人必欲预席,众不得已曰:“如此便请入社。”既槃跚围坐,乃笑曰:“忘记带钱来,且剧赌,俟了后结算。若我输,却当一一奉还。”满坐同词言:“焉有是理!不将一钱随身,如何赌得?”道人怒目曰:“汝曹任意喝五喝六,偏不著我!”勃然变色,揎腕索斗。少年中两人最不堪,且又恃众,交口肆骂,至云:“定是个配军贼。”道人奋起,殴两人背各一拳。登时气绝,摇撼不醒。
或走报邻甲,或只遥望,惧其佚去。则必牵连入狱,稍近前为拘执之势。道人提杖示之曰:“来则就死。”洋洋而行,旁若无人。店人以竹沓遮两尸,候里正及县检验。至夜,尸忽作声蹶起,守者大叫有鬼,奔而出。两人曰:“我何曾死?且来听说子细。”稍稍还就之,云:“日午正赌之次,被一道人邀我去喫酒,痛饮二十盏,不觉大醉,所以困卧于此,今已豁然。”众犹疑不信,共坐到天明,果然不死。道人莫知所之。